训野法则[破镜重圆] 第31(2/2)
训野法则[破镜重圆]训野法则[破镜重圆] 第31:
十指交缠,睡觉也要手牵手,保持过去的小习惯。让池野感怀地亲她的手,揣到怀里蹭了又蹭。
好多时候,池野不想爱她了。
不爱比爱更难。
是方盈一直在给他勇气,告诉他,君心似我心,用每一处微小的习惯,讲述深埋于心的爱意,从而构成了池野赴汤蹈火的勇气。
心脏的交缠比身体紧密。
呼吸均匀安稳,直到凌晨,方盈一个激灵猛然坐起身,穿衣服,没睡醒,完全是靠身体本能弹起来,忙了半天不知道在忙什么,两眼发懵。
池野被身边的动静惊醒,恐惧被激发,仓皇地扑过去把人死死地箍在了怀里,颤声压着悲愤的哭泣:
“你半夜偷偷摸摸要干什么?你又要走了,又不要我了是吗?你不能再走,我承受不了再一次了,你不要用消失的方式折磨我!我会疯的!”
仅仅只是一个瞬间,他的眼球浮现出红血丝,目眦欲裂,犹如最为珍视的东西,猝不及防地分崩离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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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野这个时候没有思考的能力, 只有留下她的唯一想法,为此,他可以搭进去全部, 尊严, 面子, 不要了,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方盈……
所以也没注意要收住力道。
箍重了, 牵扯着方盈的皮肤火辣辣的疼。
也让她清醒一点,想清楚了慌里慌张的是要干嘛, 方盈想在天亮之前回家和监护的阿姨交接, 正常地送方小满上学,会担心夜不归宿的话方小满醒来发现家里出现了陌生的阿姨会吓到。
睡梦中一惦记上孩子, 方盈顾不得太多,太大幅的动作让池野风声鹤唳, 心理阴影再现。
当年方盈的离开正赶上池野在外面打联赛, 她有了非常充足的跑路时间, 从失联的第一天起, 池野在国外度日如年, 束手无策, 加急赶了回来后推门而入, 家中无人, 方盈所有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, 没留下一根头发丝, 仿佛一起甜蜜度过的每一天只是池野在脑内臆想出来的镜花水月。
他报了警, 他们没有婚姻关系,不具备法律意义上的法定代理效力,仅仅恋人的身份, 即便警察调查到了信息,能透露给池野的也有限。
警察说,排除刑事案件,不是失踪人员,然后中年民警拍了拍池野的肩膀,意味深长地暗示,年轻人还是要尽快从情伤中走出来,这个小伙子长这么帅,以后一定不会缺女朋友。
池野脑子转不过来,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反应愈加迟钝,他茫然,情商那么高的一个人,早早进入复杂的社会,却连民警最简单的言外之意都听不出来。
他颓然蹲在警察局门口,想不通,想寻求帮助让把他的女朋友找回来,可民警们摆摆手讲没有问题,这是他们的私事。他天不亮就往警察局跑线下做笔录,又在外面蹲到天黑,不想走,不知道谁能来救救他,在警察局见惯了人情冷暖的清洁工阿姨看他可怜,拿着大墩布,往他旁边一站,大马金刀地一语点醒梦中人——
“哎,小伙子,你怎么不明白呢,你女朋友没有遇到危险,没被坏人拐卖!是她自己跑了啊!不想跟你继续处了呗。”
池野不信。哆嗦,且语无伦次,连带着比划,跟清洁工阿姨解释,他和方盈的感情有多好,一定是发生意外了,一定要救救她把她找回来。
拿拍子的手是那么的稳。
抖得像筛糠。
池野看谁都像是救命稻草,能帮他找到方盈,在所不惜,他差点对着一个陌生人就要万念俱灰地汪出来眼泪。
清洁工阿姨摇头叹息,见他执迷不悟,又放了个狠话:
“实话告诉你吧小伙子,陈警官给你查人的时候我在他后边拖地,瞥了眼电脑,你女朋友前两天从北京出境啦,不在中国啦。按照我们首都的治安,要不是她自愿的,有人能把人从北京一路通海关绑到国外去?人家就是不要你了,分手都不说利利落落地跑了。”
轰隆——雷阵雨说下就下,没给人反应的时间,简直劈头盖脸地从云层往底下倒水,没几秒,池野被浇得透透,睁不开眼睛,挪不动步伐,大雨是一场结界,他感觉已经被整个人类世界遗弃,宁愿让这场暴雨把所有存在的痕迹都磨灭,也不想迷失在没有方盈的世界里。
从没在家中找到方盈到开始报案,池野没有进食,没有喝水,肠胃痉挛着疼痛,内脏快蜷缩成了一团,加上降温和淋雨,池野白着一张脸在泥水中触地,摔到了头。
大抵是昏迷了一段时间,池野睁眼,已经被送到了医院,脑袋上的纱布滑稽得缠了一圈又一圈,楚归镝到了医院领人,还有其他来看望他的队友,眼神里全部是一目了然的同情。
那可太痛了,池野像活生生地把方盈娩了出去,连连接的脐带也不能保留,成绩微有波动,互联网上骂声不断,最低谷的时期,赛前池野在论坛上看到了铺天盖地的“池野请退役”的嘲贴,也顶着场边的喝倒彩声,得分,拿下,不负使命,笑容长久封印,内里是千疮百孔的溃烂。
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生扑上来,箍住方盈的力道,如同箍住木桶的铁圈,方盈白皙的手臂霎时间显出了红印,她吃痛“嘶嘶”抽气,第一反应是要挣开。
思索一瞬后,方盈顺从了这股强劲的力道,接受他难得一次的失控,胳膊上的疼痛不明显,不知怎的,她的心脏跟着池野的应激哀求抽痛起来,手脚脱力,水汽晕染上了睫毛。
她后仰,后背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白绸衣料贴抵池野的胸膛,池野没穿睡衣,那颗心跳得非常紊乱,似有盛极而衰的绝望在。
这是她第一次目睹池野的歇斯底里,恍惚着确认,死死禁锢住她的人真的是池野,和生活中的光芒耀眼以及赛场上的炽热沉稳都不同,几乎是个无能为力的孩子,在她面前弱小到不堪一击,又承受不住失去的千刀万剐。
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拱手送上了尊严与骄傲。
方盈呼吸先是凝滞住,再柔声唤他的名字:“池野——”想抚平一点他的难过。尽力往后蹭,增加柔和的身体接触,手动不了,脸转过去了一半,在他的皮肤上吐息。
她想说,她不是要离开的意思。
以后也不会再走了。
真的很抱歉,年轻时候面临人生剧变,选择了最鱼死网破的解决方式。
方盈的解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,夏季汛期,暴雨说来就来,哐当一声雷响,闪电拉出来一道惨白刺眼的光,落在窗帘上,宛如魔鬼伸出了一只扭曲的手爪,暴雨倾盆,这次没有淋湿屋内的他们。
可是池野心里的大雨下得太久了,这一次的惊雷于从前关于暴雨和痛苦的记忆重合,今昔交叠,纷至沓来,池野本就惊恐的呼吸随之混乱,松了一只手,捂住了耳朵,发出了压抑嘶吼式的低吟,他又在雨中摇摇欲坠,好似一滩随时会被冲走的烂泥。
失了一边的桎梏,方盈可以回身,正面紧紧地贴住他,双手扣着他的肩膀往她的方向把人往怀里手,见他如此,眸中泪花跟着闪动:
“池野,我没有要离开你,你看着我,我还在这里。池野,池野?”
池野没跟人说过,从某一天开始,铮铮硬汉,开始害怕打雷。
他不会歇斯底里地咆哮,控诉方盈的一走了之给他带来了多少伤害,小肚鸡肠地一桩桩一件件摊开来算,他始终没有忘记,他是个应该给爱人遮风挡雨的人,池野也确实这么做到了。
只是,只是……在毫无防备之际,那些如附骨之疽的创伤,钻出来了,折磨得他没有还手之力,他不想脆弱不想崩溃,他也不想的。
池野没回答,肩膀一颤一颤,头往下沉,等方盈的眼睛适应了暗沉的光线,她望见了眼泪从他脸上淌过的轨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