浑金璞玉(1/2)
芒种(年上)浑金璞玉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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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宋仲行在书房里坐了一夜。
&esp;&esp;他当然生气,但不是气她的那句话。
&esp;&esp;而是她的孩子气。
&esp;&esp;她总是这样,一点长进都没有。
&esp;&esp;说话要想清楚,做事要留余地。
&esp;&esp;可她偏不。
&esp;&esp;她一激动,什么都敢说,什么都敢做。
&esp;&esp;屋内灯光昏着,他靠在椅背上,点了一支烟,烟火在昏暗里亮了一下。
&esp;&esp;烟抽到一半,他忽然想笑。
&esp;&esp;笑自己。
&esp;&esp;“我居然把孩子教成这样。”
&esp;&esp;他想起她,从小背诗就不老实,问题一个接着一个。
&esp;&esp;那时候她只有几岁,午后的阳光从窗台斜斜落下来,她趴在桌上,背诗背得有点打瞌睡。
&esp;&esp;“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。
&esp;&esp;愿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”
&esp;&esp;背完,她忽然来了精神,皱着眉,问:“叔叔,为什么红豆最相思?绿豆不也挺好的吗?绿豆汤多好喝。”
&esp;&esp;宋仲行那时刚看完文件,抬眼看她,一瞬间就被逗笑了。
&esp;&esp;他把笔放下,去抱她,挑了几句她能听懂的话去解释。
&esp;&esp;“红豆是红色的,会让人想起心,是热的。”
&esp;&esp;“绿豆解暑,是拿来清火的,不是用来相思的。”
&esp;&esp;简随安似懂非懂,思索了一下:“那我还是喜欢绿豆。”
&esp;&esp;“为什么?”
&esp;&esp;“因为相思听起来很不开心,而且我也不喜欢吃豆沙。”
&esp;&esp;宋仲行失笑,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好,那就喜欢绿豆。”
&esp;&esp;那时她还不懂“相思”的意思。
&esp;&esp;她只会在一首首古诗中,好奇地描摹尚未经历的故事与人生,问东问西。
&esp;&esp;“正是江南好风景,落花时节又逢君。”
&esp;&esp;她一字一句地读,读完若有所思。
&esp;&esp;“江南在哪里?那里真的很好吗?”
&esp;&esp;宋仲行笑,说:
&esp;&esp;“很好。”
&esp;&esp;“那里有小桥流水,春天还会开桃花,细雨绵绵,漂亮极了。”
&esp;&esp;“那你去过吗?”
&esp;&esp;“去过。”
&esp;&esp;“那你以后能带我去吗?”
&esp;&esp;宋仲行看着她,她眼里盛着天真的期待。
&esp;&esp;“会的。”他答应了。
&esp;&esp;简随安高兴至极,毕竟这位宋叔叔向她承诺过的,从不食言。
&esp;&esp;她一直都信。
&esp;&esp;他说,等她把那本诗集背完,他就带她去江南。
&esp;&esp;简随安便日日用功,晚上去找他,在书房,嘴里念叨着新背下来的诗,带着点得意。
&esp;&esp;“洞房昨夜停红烛,待晓堂前拜舅姑。
&esp;&esp;妆罢低声间夫婿,画眉深浅入时无。”
&esp;&esp;她念完,还很认真地问:“叔叔,我背完了,但我不知道,‘洞房’是什么地方?”
&esp;&esp;宋仲行手里的笔顿了一下。
&esp;&esp;他抬起头,看见她一脸好奇。
&esp;&esp;她的眼睛像一汪干净的水,什么也没藏。
&esp;&esp;他放下笔,回答:“洞房,是新娘子的屋子。”
&esp;&esp;“那红烛呢?”
&esp;&esp;“是结婚的时候点的。”
&esp;&esp;“那画眉深浅入时无呢?”
&esp;&esp;她问得太认真了。
&esp;&esp;宋仲行沉默了片刻,才慢慢地说:“那是……新娘子问她的丈夫,她今天画的眉好不好看。”
&esp;&esp;“她为什么要问这个,不是有镜子吗?”
&esp;&esp;“因为她在意他。”
&esp;&esp;他说这句话时,声音极轻。
&esp;&esp;光从窗外落进来,映在她侧脸上,柔得像一块白玉。
&esp;&esp;简随安终于没继续问下去了,她只是笑着说:“那她画得肯定很好看。”
&esp;&esp;他也笑:“嗯,很好看。”
&esp;&esp;她在春天来临之前背完了所有的古诗。
&esp;&esp;他也兑现了承诺。
&esp;&esp;叁月,江南的春光像一层薄纱。
&esp;&esp;简随安特地穿了一条绿裙子,那是为了江南的春天,特地买的新裙子。
&esp;&esp;她笑盈盈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,问:“好不好看?”
&esp;&esp;她的笑声在风里摇曳,落在春水上,像被阳光照亮的涟漪。
&esp;&esp;“好看。”
&esp;&esp;得到答案,简随安心满意足,她在湖边,杨柳依依,她在前面跑着,不时回头。
&esp;&esp;游人擦肩而过,其中一位女人笑着夸了句:“您女儿可真漂亮。”
&esp;&esp;宋仲行脚步微顿,笑了一下,说:“是啊。”
&esp;&esp;他确实想过,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女儿……
&esp;&esp;那她必定是个孝顺的孩子。
&esp;&esp;简随安高中的时候,住在外面,宋仲行不放心,周末便要接她回家。
&esp;&esp;那年秋天的风冷得早。
&esp;&esp;宋仲行刚一进门,就看见她坐在客厅的地毯上,手边摆着一小袋热乎乎的糖炒板栗。
&esp;&esp;她抬头,双手把那袋板栗捧过去,笑着说:“叔叔,我在校门口买的板栗,吃吗?”
&esp;&esp;宋仲行那时正忙,手上还有文件。
&esp;&esp;他原想说“放那吧”,可看到她微微被烫红的指尖,话到嘴边忽然变成了一句:“谢谢。”
&esp;&esp;他接过来,剥了一个,又递回去。
&esp;&esp;“你吃吧。”
&esp;&esp;她眨了眨眼,有点惊讶:“你不吃啊?”
&esp;&esp;他笑:“我看着你吃。”
&esp;&esp;她一边吃,忽然又想起些什么,问:“我朋友说我今天买这个是‘陆绩怀橘’,这是什么意思?”
&esp;&esp;她问得一本正经,又带着几分期待,是求知若渴的好奇。
&esp;&esp;他正要回答,脑海中却忽然浮出一句不相干的古句——“吾妻归宁,述诸小妹语曰:闻姊家有阁子,且何谓阁子也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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