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（1/2）

臣要善终第29章：

<dt css="rd">

&esp;&esp;这一撑就撑到了崇礼二年上元夜。

&esp;&esp;沈厌卿琢磨着自己大概也就到这了，不如再最后替圣上做件事：

&esp;&esp;去文州把那个蹦跶了许多年，看着让人心烦的鹿慈英收拾了。

&esp;&esp;于是沈帝师就这么自信地设计了自己一把，从善如流地拖着自己的半条命爬到了文州，想着“反正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”，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皪山。

&esp;&esp;他问鹿慈英身世时，喉间还含着半口血。

&esp;&esp;左半边脑袋替兵部尚书算着多少兵能推平皪山的山头，右半边脑袋走着神思考死在这荒山路上有没有人替他收尸。

&esp;&esp;没人收也好，收了放哪呢？

&esp;&esp;京城太远，不好往回送。再者，他借着师长的名头压了姜孚那么多年，姜孚看了恐怕也只会觉得糟心，还要看在礼数的份上给他修个看得过去的坟。

&esp;&esp;啧啧，帝后陵刚竣工，要是再来一个，户部工部那两个老头可受不住了啊。说不定他沈帝师潇洒一生，临了还能带个尚书下去。

&esp;&esp;真带了又能怎样呢？前些日子也不是没杀过，还能带新一把手见见旧日黄花，最后再一起午夜还魂看看是哪个幸运儿接手这破位子。

&esp;&esp;正当沈参军闲极无聊开始数人命的时候，走在前面的白鹿仙人忽然回过身来，鹿也随之停下。

&esp;&esp;这本该一生荣华富贵含金用玉，如今却落得扮演神棍的前朝世子爷，带着些担忧的表情看向他：

&esp;&esp;“沈参军还走得动么？我观沈参军有些气虚体弱，山上稀奇草药多，在下或可卖弄小技，替参军调理一二……”

&esp;&esp;简而言之，想死在皪山也没门。

&esp;&esp;笑话，人命岂是想留就可留住的。

&esp;&esp;沈厌卿心里甚是轻松地笑了一下，正要开口礼貌回绝，却猝不及防被一阵猛咳打断。

&esp;&esp;“咳咳！咳！咳唔……”

&esp;&esp;他失了力气跪伏在地，眼见着自己的新官服上溅上许多殷红。印象中最后一幕是鹿慈英万年不变的微笑碎了个干净，抛下鹿惊慌失措地朝他跑来。

&esp;&esp;或是因为此人害得他师生分别，而他终究还是想归宿在姜孚身边——那一个瞬间里，他心头竟升起一种诡异的，报复般的满足。

&esp;&esp;第25章

&esp;&esp;杨琼拨弄了一下小童呈上来的药渣， 搓搓指尖，不屑地笑了一声。

&esp;&esp;“你还真舍得在他身上下本钱……不过这些东西要是有用，康雪这长公主也不用当了。”

&esp;&esp;前朝景隆年间， 荣宁大长公主以皇帝长姊的身份摄政，其权势达到了惊人的程度。

&esp;&esp;据说即使是后宫的事情， 她都插得上手。

&esp;&esp;景隆纳哪家女子为妃， 晚上宿在哪宫， 都要唯唯诺诺听这个姐姐的。

&esp;&esp;这样的人珍藏起来的东西，怎么可能是凡物？

&esp;&esp;鹿慈英诺诺道：

&esp;&esp;“确实如此。在下诊治时也隐隐感觉叔颐的身体是自行好转的。”

&esp;&esp;“这些药材投下去，也不过起个温养的效果……”

&esp;&esp;沈厌卿眨眨眼。

&esp;&esp;鹿慈英说这话之前， 他还真以为自己这病是其医术的功劳。

&esp;&esp;毕竟那些药材大多比在场三人的年龄合起来还大一二倍，鹿慈英又是个不心疼银子的，不要钱似的往药方里写。

&esp;&esp;要他说，有的东西削层皮，掰两根须子， 都够买他十条命。

&esp;&esp;他起初以为鹿慈英此举是为了讨好朝廷，也就心安理得吃了。

&esp;&esp;鹿慈英却说，是把他当知己，心甘情愿给他用这些。

&esp;&esp;鹿慈英有个很怪，甚至是别人看了要说上一句“虚伪”的理论：

&esp;&esp;命是最值钱的东西，无论谁的命。

&esp;&esp;对此，手下亡魂无数的沈帝师表示：不理解，但尊重。

&esp;&esp;毕竟见过那么多人轻飘飘地就死了， 也从没把自己当成过个东西， 一下子要转变看法还是有点难的。

&esp;&esp;沈厌卿在人前装的多知书达理温润如玉都行， 可是真要扒开看看里子，还是那个能把自己和同僚的命当秸秆烧着玩儿的上代暗卫。

&esp;&esp;对着小皇帝， 对着小皇帝的母亲，他执臣子礼。

&esp;&esp;可是对外人，而且是所谓“前朝余孽”，他态度就随意许多。

&esp;&esp;抛去一切不谈，两人还挺聊的来的。

&esp;&esp;沈厌卿给三人续上茶水，笑道：

&esp;&esp;“无论是为什么，现在总归是好转了，是好事……”

&esp;&esp;杨琼反手把茶杯拍倒，水在石桌面上晕开深灰一片。

&esp;&esp;“莫和我玩那些小心思。”

&esp;&esp;“沈厌卿，你要活就活，要死就死，和我无关。”

&esp;&esp;“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端着装着。”

&esp;&esp;“我来这儿为的不是你，为的是姜孚。我也只欠他些东西，这次要一并还清。”

&esp;&esp;沈厌卿小心把茶杯扶正，躬身低头：

&esp;&esp;“厌卿谨听教诲。”

&esp;&esp;杨琼又看了看他，似乎想说句“这还差不多”，不过最后还是只叹了口气。